【譯文】Provoke與日本戰後時期攝影集

李本霖
18 min readMar 22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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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Photobook: A History Volume I
By Martin Parr and Gerry Badger

Chapter 9
Provocative Materials for Thought

The Postwar Japanese Photobook

Introduction

— 譯文開始 —

所謂表達,是將「不可視」轉譯成「可視」的無盡過程, 而那些可視的事物構築了日常並且被認定為真實。

所謂表達,需要一種過渡,從表象世界進入我們甚至無法自我定位的世界。

滝口浩史

如同1930年代的俄羅斯,日本攝影集在1960至70年代初達到出版高峰,同時也處於一波觸及所有藝術類型的文化復興的最前線。突破性的攝影刊物《挑釁》對日本攝影與攝影集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,儘管只在1960年代末短暫存活,仍有人主張其影響力遠遠超過當時緊湊出版的那三期,而《挑釁》的參與者們還只是整個日本前衛文化以及日本攝影的一部份而已。

激進的《挑釁》美學和二十世紀日本藝術與攝影一樣,深受兩個重要因素支配:一是某個災難事件,另一則是對日本產生特定影響的全球現象;前者為廣島原爆,後者則是長期作用著的美國帝國主義。自十九世紀起,日本與美國之間就存在著某種精神分裂式的文化關係,二戰之前的日本攝影因著無法阻擋的轉變潮流,大量模仿西方現代主義的畫意攝影模式[1],反對西方價值者則擁護馬克思主義式的社會紀錄路線。廣島原爆發生後,日本被迫檢視國家的過去並對未來提出質疑。拍攝眼神迷離的裸體和清晨濕潤的地景對人們來說不僅不雅,且無疑是猥褻的,這樣的集體憤怒可視為國家在遭逢末日般災難後的症狀,將日本攝影、文學、電影及藝術都推向強硬的一端。然而,對這個經濟空前成長、被美國軍事和文化佔領的時期發出挑釁,只是加劇了原本就在惡化中的罪惡感、屈辱與憤怒。雖然國家以繁榮包覆傷口,但精神分裂的症狀依然存在。

「挑釁世界:對中心主義的反抗」展覽現場。三期Provoke的內頁展示。

在這樣瘋狂的狀態之下,爆炸性的表現手法應運而生,日本藝術家們找到了創作主體,即前述支配二十世紀日本藝術的因素之一的原爆事件,如同Alexandra Munroe[2]所述: 「其思想的中心來自他們獨有的毀滅式原爆經驗:日本作為廢墟、作為不斷擴張的空洞,正是創作的終極主體。」同時,藉由結合日本文化根源與戰後逐漸被接受的歐洲思想,他們也發掘了理想的表達方式。法國存在主義對剛結束的大戰與甫開打的冷戰之莫可奈何,觸動了日本忿忿不平的知識份子,但卻發展出不同的走向,誠如Mounroe指出,日本經驗蘊含了「荒涼」的哲學成分,但也因為過於「荒涼」而 難以引起「憤怒」。

首先唯一可能回應這場原爆屠殺的方式,便是以冷靜客觀的方式去紀錄災難後果。土門拳的《廣島》(1958)以驚悚直接的影像紀錄生還者的傷口、疤痕、移植後的皮膚與外科重建手術過程,並將這份恐懼呈現給國際讀者。如同木村伊兵衛[3],土門拳是日本戰後初期重要的攝影家,其風格代表了當時的攝影美學:基於人道關懷的社會紀實。木村與土門都深受卡提耶.布列松(Cartier-Bresson)[4]經典的新聞攝影影響,並且熱切希望將日本攝影帶往更專業的境界。1948年,土門拳創立了「寫真家集團」,1950 年併入由木村伊兵衛擔任首任主席的「日本寫真家協會(JPS)」。

《廣島 — 長崎檔案1961》(1961)是「原水爆禁止日本協議會」[5]贊助發行的攝影書,其中重新收錄了土門拳早期的廣島影像,以及東松照明[6]當時的新作。在往後的至少十年裡,藝術家們不斷重新涉足這方面的題材,但從《廣島》到《廣島 — 長崎檔案 1961》 問世的這三年之間,年輕攝影家所抱持的態度快速轉變,他們思考如何才是呈現這個困境的最佳方式,而東松照明在《廣島 — 長崎檔案 1961》中便透過他獨具表現力的影像,衝撞當時已落入寫實主義窠臼的社會紀實形式。東松照明以及同期的年輕攝影家們一致認為,單純的寫實手法不足以作為完整的攝影表現,不足以再現日本社會的緊張與矛盾。此時石元泰博則將一種美學風格引進日本,他在出生美國、學習攝影,最終回到日本定居,同時帶回其師Harry Callahan[7]冷靜、形式化的現代主義。但相較之下,更為直接且廣為散播的西方影響,應是1960年代造訪日本的William Klein[8]與Ed van der Elsken[9]。

六○年代是關鍵的十年,世界正開始從戰爭中脫離,戰後第一代在藝術和政治領域都初步展露了他們的影響力。日本藝術家藉由聚焦社會中的矛盾衝突,開始與藝術所面臨的矛盾和解。真誠的重新詮釋使得模仿外國的創作模式逐漸式微,從電影、劇場、戲劇、繪畫到攝影等領域,屬於日本的新風格發出自己的聲音,本質上緊貼著自己的根,但外在卻能夠超越地域隔閡。這時正值全球性的反美抗爭,然而諷刺的是,卻是由一位美國人為日本攝影帶入這波較激進的表現形式,並用以反映日本面對美國時,態度曖昧的破碎事實。1957年,繼巴黎版本初版一年後,Klein的《紐約》也在日本出版,他生猛、直接的影像不僅打動了社會紀實攝影家、平面設計師,以及有著戲劇化人格的攝影家細江英公[10]。而當 Van der Elsken 攝影集《甜蜜生活》於 1968 年發行日本版時,這位攝影存在主義者粗獷、直覺的風格不但被廣為接受,甚至被森山大道、中平卓馬等日本攝影家推向極致。

《紐約》的書籍設計與影像一樣令人驚艷,精緻卻低成本的形式彷彿回到版畫與浮世繪階段的日本藝術,由於日本文化對於視覺的敏感度,自然能夠產出這樣的書。在戰前就建立起的相機及電子工業在戰後蓬勃發展,讓日本擁有領先的電子媒體文化,但這並沒有摧毀原本的出版業,反而替它注入了新的生命力,尤其在攝影出版方面,由大型企業贊助的刊物如《朝日相機》、《日本相機》及《相機每日》不只成為攝影發表的重要場域,更是新興攝影的伸展台,其中於 1960至70年代擔任《相機每日》主編的山岸章二,便是孕育許多日本優秀攝影師的重要推手。

相較於製作、販售輸出精細的作品,日本攝影的重心始終都傾向出版,大致上攝影書的外觀都很受歡迎,價格也相對低,但當然不是所有的都便宜。細緻的攝影書具有優良的製作傳統,使用最好的材質與輸出,不論高價或低價的書,品質都是第一考量。日本攝影書被期待具有某種「正確性」,也就是書設計與作品概念的出版價值間的平衡,即使作品的概念需藉由印刷在報紙或衛生紙這類「拋棄式」的材質上來展現,正因如此,設計師在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,例如杉浦康平、橫尾忠則在日本戰後攝影書的發展上,都被視為與拍攝作品的攝影家們具有同樣影響力的人。

「挑釁世界:對中心主義的反抗」展覽現場。

在《挑釁》雜誌出現前,六○年代最重要的兩本書即是由杉浦擔任設計 — — 以日式傳統精緻的製作搭配有力、激進的影像。第一本是1963年出版的《薔薇刑》,它戲劇性地擴展了日本畫意/超現實攝影的脈絡,這系列與作家三島由紀夫合作的編導式情慾肖像,開啟了細江英公的國際知名度。第二本則是川田喜久治的《地圖》(1965),它將單純直觀的報導攝影,提升到令人驚豔的隱喻與象徵層次,被視為第 一本Provoke攝影書,其講究的粗糙感以及對於原爆/美國化主題的探究,設立了後者無法超越的典範。

1960年代初,川田和細江都是東京寫真團體Vivo的成員,當時最具抱負的攝影家無不加入Vivo或與之保持緊密聯繫,包括東松照明、奈良原一高以及年輕的森山大道等人。Vivo也是日本攝影圈內許多歷經成立、短暫蓬勃、最終如預期解散的攝影團體之一。

繼Vivo之後出現的Provoke,由兩位對攝影懷抱高度興趣的文字工作者多木浩二與中平卓馬發起,其他成員則有岡田隆彥及高梨豐。影響Provoke的包括日本前衛文學、學生運動等,使得它的出版與前衛文化有較廣的連結。多木與中平兩人都曾參與籌備東松照明召集的展覽「攝影一百年:日本人攝影表現的歷史」,這場指標性的展覽由日本寫真家協會贊助,並於「反抗之年」1968年舉行。多木是美學評論家,而中平原本則是《現代之眼》雜誌的編輯,在東松的影響下,中平放棄了編輯的工作成為全職攝影師,他告訴森山:「我現在也是攝影師了耶!這年頭越來越難過了。」[11]

雖然成員都曾受到東松的提攜,但Provoke卻從另一個方向回應了東松在人道主義傳統下主張的主觀紀實。受戰後注入日本藝術的存在主義精神激勵,多木與中平在籌備「攝影一百年:日本人攝影表現的歷史」展覽過程中,仔細檢視了上千張無名的影像,透過那些照片,他們能擺脫東松的情感左右去認識攝影,而那些照片就如超現實作家無意識的書寫般,彷彿捕捉了活生生的、無中介的經驗。志同道合的多木浩二、中平卓馬、岡田隆彥、高梨豐等人針對攝影語言展開辯論,探究其如何作為書寫語言的對照而且如此契合他們的時代,因此計畫出版一新刊物來探索這些想法。

1968是關鍵的一年,日本正享受著空前的繁榮,但同時也面臨反越戰以及針對美日關係抗爭。工會組織與學運團體的示威行動在「10.21 國際反戰日」當天的動亂達到高潮,抗議學生與警方在東京新宿區的衝突是日本史上最為慘烈的一次,共有734名學生及參與人士被捕。1968年11月,《挑釁》第一期出版,發刊宣言由滝口及中平執筆, 岡田、高梨簽字署名:

影像本身並不具有思想,既不能代表某一概念的整體,也不像文字具有可以交互替換的特性,然而,其不可逆的物質性 — — 即由相機捕捉到的真實的片段 — — 正屬於與語言世界對立的一邊。因此,攝影影像經常出奇不意地挑釁著語言和思想,而攝影語言則能超越自身成為一種思想,並形成新的語言與意義。

現今,文字已經被從原先附載的物質媒介上拔除 — — 換言之,文字脫離了實體 — — 並且懸浮在空間中,而攝影師之眼能補捉那些無法用語言確切表達的真實的碎片,交出足以增補語言和思想的影像。「為了思想的挑釁性資料」這正是為何,儘管顯得粗暴,《挑釁》這本刊物會有這樣的副標。

編按:對照關美館展覽翻譯的版本,就能感覺到從英文譯入中文到底離日文有多遠了…

刊物初步的目標是讓攝影脫離語言文字的附屬地位,這對於一個成員原先主要從事文字工作的團體而言,也許有些矛盾,但他們洞見攝影與自由寫作、劇場、地下實驗電影之間的連結,而那些實驗電影幾乎像是一種如同土方巽[12]舞踏、寺山修司[13]實驗劇場,或大島渚[14]「新浪潮」電影的表演藝術。透過攝影,他們也發現了表現1968年的紛擾狀態異常合適的方式。名義上雖然主張擺脫意識形態,但滝口與中平都察覺到並也承認這份刊物的政治面向,《挑釁》代表了年輕、反叛、絕望、憤怒與享樂主義(hedonism)[15],恰好反映出新宿娛樂場所散發出的違法的、潛越的價值觀,的確,《挑釁》破格的特質其實並未脫離東松照明的主張,東松也宣稱,比起攝影雜誌,《挑釁》更是一本哲學與政治刊物。

隨著重要新成員森山大道的加入,《挑釁 №2》在1969年3月發行,副標為「愛慾(Eros)」,森山大道拍攝的模糊裸體就出現在中平卓馬傑出的作品之後。雖然評論對那些裸體稍有微詞,森山的影像仍驚豔了當時在電通廣告公司上班的年輕的荒木經惟,整體而言,這期將第一期形成的概念更向前推進了。

《挑釁 №3》(1969年8月)發展得更加極端,無疑是三期之中最好的一本。紙張更粗糙、印刷更粗糙,最重要的是,影像也更粗糙了,尤其是森山及中平兩人極佳的作品。但刊物不久後旋即因財務問題與成員間意識形態不同而解散,幾乎和成立時一樣迅速。曾在第三期中預告的《先把正確的世界丟棄吧》一書於1970年出版,被視為《挑釁》的第四期,儘管書名特別、內容具思想性,前三期的那股視覺強度在此卻似乎被稀釋了,《挑釁》的精神反而在成員們個別的攝影書中延續下去。

自發行以來的三十多年,《挑釁》達到傳奇性的高峰,容易使人高估它當時的地位,但其實就如同大多數小型雜誌一樣,其影響力觸及的範圍只侷限在那些實際購買、閱讀雜誌的專家群,像是攝影師或對日本前衛文化有興趣的人。「我深受《挑釁》啟發」荒木經惟曾說,「大部分的人沒有注意到它,但它簡直就是日本攝影界的一枚炸彈。」若依照荒木的說法,比起「高衝擊砲彈」它更像是「定時炸彈」,又或許另有更適切的比喻:《挑釁》像是一顆投入池中的石頭,它激起的陣陣漣漪,多年來不斷向外擴散,甚至連它提倡的令人驚異的生猛風格,都變得無人不曉。日後這樣的攝影基調持續在其他較為主流的雜誌如《相機每日》中扮演重要角色,此外,東松也在1969年出版了他具有「挑釁風格」的攝影書《おお!新宿》。

除了《挑釁》之外,還有其他雜誌及激進的攝影團體。荒木引領的 Geribara 5(翻拍集團格痢瓦拉5)[16]是類似Provoke的寫真團體,曾在1970年代初期短暫出現,所出版的三本書幾乎就和《挑釁》那三期雜誌一樣讓蒐藏家渴求不已。攝影家們也個別出版自己的雜誌,例如森山的《Document》、東松的《KEN》。還有一些探討日本攝影家的系列雜誌/書籍,像是由細江、荒木、中平、川田以及東松等人籌辦的「Workshop 攝影學校」,在1974至1976年間所出版的具影響力的《Workshop》系列。

「挑釁世界:對中心主義的反抗」展覽現場。《KEN》雜誌內頁展示。

屬於1960年代末至1970年代日本攝影的特色之一是,關鍵的攝影家們為了共同冒險而聚首,然後又分別朝自己的道路前進,不過Provoke始終是眾多冒險中最重要的一個,它賦予六○年代的日本攝影哲學思考的重心,不僅將攝影放在當時前衛文化的架構中討論,更加入了日本政治及國際攝影的脈絡。《挑釁》像是日本攝影最初的一聲尖鳴,往後由從雜誌衍生出的攝影集,讓這一聲得以持續回響,並在東松、森山和荒木等人後續的作品中依然環繞著。

關於接續Provoke時期的日本攝影書,也許能以荒木經惟的名字來總結。日本自七○年代開始,攝影書與藝術攝影幾乎不曾面臨匱乏,但這位相當多產的攝影家,曾製作超過300本攝影書,其中許多還是由具有潛力的「下一個荒木經惟」替他出版的,因此,從「後挑釁(post-Provoke)」的街頭紀實到漫畫風的縛虐性愛,再到德國式嚴謹的概念主義,荒木的作品涵蓋了足夠充分的風格類型,不假外求地反映出日本攝影文化的多樣性,他也曾經實驗過無數製作書籍的形式與方法。儘管近來有人批評荒木對縛綁性愛的嗜好,他仍比其他攝影家嘗試過更多不同的敘事方式、影像排列和設計。他是位非常重要的書籍製作者,影響力遠遠超出日本的範圍。

在攝影書的領域,還沒有任何日本攝影家可以達到荒木的境界,不過依然有一些個別亮點。例如深瀨昌久的《烏鴉》便是一本帶有隱喻與節奏力道的絕佳攝影集;柴田敏雄以及畠山直哉為日本的風景攝影注入更冷靜、沉思的風格;橋口讓二在人像紀實的領域耕耘出自己的成績。然而能與荒木經惟達到相近國際知名度的,則是以「對立(antithesis)」為創作手法的杉本博司,作品如同禪園般簡約、精準又優雅,他偏好高規格、限量發行的書籍製作,整體規劃得像機器一樣精密工整。結合日本傳統與西方觀念主義,杉本博司一系列的特色攝影集,堪稱極簡主義設計、包裝的經典名作。

近期重要的發展是出現了一群年輕的「影像日記書寫者」,他們受荒木「私小說」 — — 貫串其作品的創作模式 — — 以及他與知名美國攝影家Nan Goldin合作的影響,其中最有趣的應屬Hiromix及佐內正史了。Hiromix(本名利川裕美)可說代表了年輕女性在攝影界獲得成功的現象,而非傳統上女性總是站在鏡頭另一邊,作為被攝主體默默承受像荒木那樣咄咄逼近的男性攝影師。Hiromix拍攝自己與朋友的裸體肖像無疑是促使她大大成功的部份原因,儘管如此,她的崛起不僅鼓勵了許多年輕女性,也激發年輕男性攝影師紀錄他們的生活,而那些幾乎全面西化的生活樣貌,已經與Provoke世代相當不同了。

近來,Provoke受到歐美世界關注,或者說被重新發現,東松照明和森山大道等攝影家在西方也頗受歡迎。2002年光是森山就在美國出版了兩本重要的攝影書,以高規格、限量的方式乘載其經典的粗糙影像,是獻給Provoke昔日美好時光的致敬之作。而從前那群欲將攝影帶向不受邏輯限制的一端的人們,如今都已是受人尊崇的大師了。

註解

  1. 畫意攝影(Pictorialism),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攝影風格。攝影在發明之初被視為繪畫的輔助,是單純的科學紀錄工具而非藝術。在畫意攝影的影像中可以發現一些透過暗房技巧製成的筆觸,拍攝對象也多模仿繪畫的主題,只為讓攝影更貼近當時的美學標準。
  2. Alexandra Munroe為知名策展人、現代藝術史學者。
  3. 木村伊兵衛(1901–1974),日本戰後紀實攝影家,年輕時在日治時期的台灣台南學習攝影,歸國後自行開業。為表彰其對日本攝影的貢獻,朝日新聞社自1975年起開辦「木村伊兵衛賞」,每年授賞給傑出攝影新人,是日本攝影圈極具代表性的獎項。
  4. 卡提耶.布列松(Henri Cartier-Bresson,1908- 2004),法國攝影家,馬格蘭攝影通訊社(Magnum Photos)創辦人之一。主張不干預拍攝對象、不調整現場光線、不裁切照片,等待「決定性的瞬間」按下快門, 為現代新聞攝影的典範。
  5. 「原水爆禁止日本協議會」,成立於 1955 年,日本反核及和平運動組織。「原水爆」指的是原子彈及氫彈。
  6. 東松照明(1930–2012),日本戰後攝影家,主張主觀的紀實,透過攝影思考日本的主體性。代表作有拍攝長崎的《11時02分NAGASAKI》等。
  7. Harry Callahan(1921- 1999),美國攝影家。從未接觸過相關教育,以自學方式於26歲開始其職業生涯,曾任教於芝加哥設計學院(Art Institute of Chicago)等,促使攝影教育進入正規的學術體系。
  8. William Klein(1928-),旅居法國的美國攝影家、電影導演,以搖晃、模糊、 構圖特殊的城市街頭攝影著稱。他分別於1961及1964年兩度造訪日本,集結旅程所攝出版攝影集《Tokyo》(1964),撼動了當時的日本攝影圈。
  9. Ed van der Elsken (1925–1990),荷蘭攝影家。1959至1960年間拍攝香港及日本,後出版三本相關攝影集。《甜蜜生活》是他與第二任妻子一同環遊世界十四個月,拍攝中下階層人們生活樣態的報導攝影作品。
  10. 細江英公(1933-),日 本戰後攝影家,以拍攝死亡、性等題材聞名,影像飽含情緒張力與神祕色彩。收錄三島由紀夫肖像的《薔薇刑》以及拍攝舞踏家土方巽的《鐮鼬》為其代表作。
  11. [譯註] 此處考量原文(日文)中說話者的語氣,故採《日本寫真五十年》一書中的翻譯版本。
  12. 土方巽(1928–1986),演員、舞蹈家、舞踏創始人之一。舞踏,企圖顛覆西方表演、肢體等美學觀,追求心靈上的「歸真」,舞者通常全身體抹白粉,沒有固定舞步但表演中經常包含蜷曲、吶喊、匍匐等姿態。
  13. 寺山修司(1935- 1983),具有日本「短歌」創作者、劇作家、劇場及電影導演等多重身分。戰後受西方戲劇影響,因而發展出與日本傳統能劇及歌舞伎不同的戲劇型態,寺山修司為當時實驗劇場「天井棧敷」的創辦人之一。
  14. 大島渚(1932–2013), 電影導演,風格前衛,代表作為《感官世界》 (1976)。
  15. 享樂主義(hedonism), 主張享樂為人類首要目標,19 世紀的功利學派則視之為功利主義的先行思想。
  16. Geribara 5,結合「游擊」(guerilla)、「格瓦拉」(Guevara,阿根廷革命英雄)、「腹瀉」(geri bara)三字諧音。
  17. Nan Goldin(1953-), 美國女性攝影家,擅長拍攝次文化場景、性、愛、 暴力與死,與荒木經惟合作的攝影集為《Tokyo Love》(1995)。
This text is originally a final project for Translation (I) NTU, DFLL, Fall 2015.
Re-edit in March 2021 after visiting an exhibition at KdMoFA

參考書目

  • 《日本寫真 50 年》,大竹昭子著,黃大旺譯,臉譜出版,2014
  • 《攝影之聲》雜誌,第 15 期,2015
  • 《犬的記憶》,森山大道著,廖慧淑譯,商周出版,2009
  • 《我的寫真全貌》,森山大道著,黃亞紀譯,原點出版,2013
  • 《決鬥寫真論》,中平卓馬、篠山紀信著,黃亞紀譯,臉譜出版,2013
  • 《Harry Callahan》(with an essay by Jonathan Williams),Callahan, Harry 著,Aperture 出版,1999

挑釁世界:對中心主義的反抗
關渡美術館
2021.03.12–06.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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